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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限挑战|雷磊]故人心尚尔 [上]

世人皆知战朝国师精明老练手段毒辣,凭一己之力将当年最不受宠且无实权的六皇子辅佐登基,成就了如今威名赫赫一统八方的战献帝。

世人亦知国师乃神算一门出身,这神算一门虽是隐世门派,世代传承从不轻易出山,但凡有出山者,无不于青史留名。据说神算一门最优秀的传人皆具天眼,被称为“神算子”,上可通神下可伏魔,前可尽知千年后可窥测万年,当真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要说能把当初那烂泥扶不上墙的六皇子变成如今的一代明君战献帝,怕是也只有手段通天的神算子才能做到了。

国师却摇了摇头,面上仍挂着那副仿佛看透一切的戏谑神情,眼神却微微有些飘远:“我?若我是那神算子,又怎会落至今天这副田地。”声音低沉几不可闻。

旁人未曾听清,只道国师摇头是在谦虚,不免又是长篇累牍的溜须拍马。

国师却不再多言解释,举起案前那螭龙双角琉璃盏自斟自酌起来。

于是那神算子之名便不胫而走,世人自此皆知战国国师黄渤乃神算门当代神算子,可保战朝万年太平昌盛。

颜镇。

颜镇是战朝东南边的一处边远小镇,镇名得源于其外西北方不远处的一座山,颜山。至于那颜山的名号从何而来从何时而起,却已无人知晓。

说颜镇是个小镇还真不是冤枉,从镇南步行至镇北只需顿饭的功夫,镇内人口也不多,几乎所有人都互相认识,至少见了面也是个点头之交。

黄磊也是其中一个,只是镇上人大多尊他敬他,称他一声黄先生。

只因他是全镇孩子的先生。孩子们性子野不知闯出过多少祸端,但只要是被黄先生教过的孩子,虽天性不改却个个知了进退,从顽劣变成了顽皮。或许黄先生天生就是块当先生的料吧,镇上民众都这么想着,尽管教书先生只是他的副职。

黄磊的主业是算命先生。只是每日只算一卦,且只在辰时算,算罢一卦便收拾物事回家,带上卷书便奔了私塾去授课。

黄磊算卦的费用极高,有时几乎算得对方倾家荡产,但他算得却极准,故而时常有闻名而来之辈前来抢夺这每日一卦的名额,乃至于绝大部分镇民都不曾有幸得黄先生算上一卦。

也曾有好事者心有不满,觉得这黄先生不过是个满身铜臭气的江湖道士,呼朋唤友地选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在黄先生城南的宅子门口堵住了他。

冬日难得的阳光洒在黄先生颈边一圈狐绒上,将纯白的狐毛勾上细细的金边,衬着男人温雅素净的面容,秀雅得不可方物。

黄先生一双杏眼中含着几分笑意,淡色的双唇微微翘起,好整以暇地瞧着对面几个呆呆望着自己的青年,大约是担心这几个年轻人会被自己生生憋气窒息而死,轻言出声:“几位若是来寻黄某算命的,今日怕是有些晚了,还请明日再来罢。”言罢移步绕开几人,缓步踱回了自家院子。

等几人回神过来,黄家的宅子早就大门紧闭不可一窥了。

谁知第二日一早,黄家的宅子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镇上民众都惊慌失措地躲在自己家屋子里,暗暗为黄先生祈福祷安。

来的是颜山的土匪头子,孙红雷。

要说这颜山土匪,长久以来只是安静地打劫着路过颜山的商户,极少如此直闯入颜镇嚣张跋扈,却不知黄先生是如何惹上的这群祸害。

卯时未过的时辰,平日里不到辰时绝不起床的黄先生打开了自己宅门。

黄先生披了件月白色的大氅,大半张脸都埋在那圈狐绒里,只露出那双勾魂夺魄的眸子来,或许是还未睡醒的缘故,平日里温润清亮的杏眼此刻氤氲着几分水汽,半开半阖地望向月色下骑着高头大马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土匪头子:“先生若是算命,需再等上几刻钟,在下今日还未开张。”说着他便转身向卧房走去,却不曾关上宅门,“外面湿寒之气重,先生愿意的话也可入内等候。”

原来昨日那好事者早已投奔了土匪,因气不过昨日上门挑事却大大丢了脸面一事,又暗暗觊觎黄磊的美色,回了山寨后将此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顿,意欲鼓动十好几个兄弟一同下山将那黄先生掳回山寨。此事却不知如何被那山大王所知,或许是冬日里过路的肥羊太少,又或是孙土匪近日闲得发慌,竟亲自率了大队人马下山,要来灭灭这书生的嚣张气焰。

月色下的书生将自己裹成了团粽子,只留下那双闪着熠熠星辉的眸子,将孙土匪闪得心神直晃,鬼使神差地听了他话险些就要下马进屋。

好在副官及时出声:“你这书生真是好大的胆子,敢让咱们大王等你,难道是活腻了不成?”

孙土匪这才回过神来,故作镇定地咳了一声,挥了挥马鞭扬声道:“黄先生,咱们也不想与你为难,今日来就是想请你随我们去趟颜山,给弟兄们算上几卦,事后自会将你完完整整地送回镇上。”

半晌,院子里也没什么回应,只有瑟瑟寒风拂过一众土匪面颊,怎一个凄凉了得。

又过半晌,孙土匪提着马鞭麻绳翻身下马,快走几步进了院内,嘭的一声将一众欲跟进来的小弟挡在了门外:“我要亲自解决他。”土匪头子的声音很奇怪,像是生气又像是欢喜,众土匪知道自家老大性子怪,只当他是怒到极点,便识相地退回了包围圈。

孤身入敌营的孙土匪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进,生怕一不留神就着了什么暗招。看得在屋内观望的黄先生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大概是被自己的小心谨慎搞到不好意思,孙土匪索性心一横,昂首挺胸地就进了黄先生的屋子。

屋内光线昏暗,孙红雷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黄磊半躺半坐地倚在床上,身上裹着床厚实的绣了金边儿的被子,单手托腮笑盈盈地望着他。

说这盈盈神情,全是从黄磊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眸子里望出来的,剔透的眸子眼波流转,盛着温润的笑意,顾盼神飞。

黄先生笑盈盈地望着孙土匪,孙土匪傻呆呆地瞧着黄先生。

千里之外的战朝皇城,国师打碎了心爱的螭龙双角琉璃盏。

回过神来的孙土匪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心道这算命的莫不是真有些什么法术,怎么自己一对上这人的招子就愣神,土匪心里一合计,这光愣神了还怎么抓他,还是先把他这对招子蒙上再说。

孙土匪说干就干,将马鞭麻绳一扔,随手在自己衣裳上扯了条黑布就往黄磊身上扑,黄磊也不反抗,还是笑盈盈的模样,任由孙红雷蒙上了双眼,只是在对方打算将他连着被子一齐捆了时才无奈出声,清浅的声线里透着几分慵懒之意:“先生若真想捆我,可否待在下穿了外衣再——唔。”

孙土匪发现了,这算命的当真有点邪乎,这眼睛是蒙上了,可他一说话,自己又开始愣神,这可不行,孙土匪赶紧顺手从床头揪了件绸子塞进了黄先生嘴里。不过他还是把黄磊刚才的话听了一半进去,三两下把裹得严实的棉被扯开,露出黄先生只着了纯白里衣的身子,攥了他双腕便要捆在身后。

黄磊的身子透着些许温热之气,他生得白静,又细皮嫩肉的,腕子摸上去跟孙红雷贴身戴的那块奇珍温玉似的,孙红雷鬼使神差地就顺着腕子一路摸了上去,等他回过神来时,黄先生的上衣已敞开大半,人也在冬日清晨的温度里瑟瑟发抖起来。

黄先生好不容易吐出嘴里的绸子,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大喷嚏,唾沫星子飞了孙土匪一脸。

一心笃定黄磊会妖法的孙土匪决定还是把这算命的封印在被子里比较稳妥,又三两下把他裹了回去,还特意缠得紧实,在被裹在里面的黄先生感觉自己快要闷死之前,才用麻绳连人带被子将他捆了个结实。临走前望了眼搭在椅背上的狐绒大氅,顺手将它也一起搭在了背上。

孙土匪得意洋洋地扛着战利品开门上马,将黄先生打横放在身前,一手攥着缰绳一手攥着麻绳,率领目瞪口呆的小弟们扬长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颜镇居民在身后乱作一团。

黄先生虽然被蒙了双眼捆了身子,所幸口尚能言,就听他断断续续道:“先生...若还想留我算命...咳...可否为在下挡挡这寒...寒风,在下有些...呼...上不...来气了...”清润的嗓音被疾驰骏马带起的寒风冲得七零八落,孙土匪只能听到那算命的浅浅的喘息声和不甚清晰的几个字词。

孙土匪心神一晃,直接割了麻绳将被子向外一扔,动作大到黄先生以为自己也要被扔出去,刚发出一声低呼就被揽住腰狠狠甩在了个微微有些酒气的怀里。

孙土匪常年习武的身子即使在寒风中也热气十足,黄先生被揽在怀里,仿佛置身点着火炉的室内般,背上又被土匪头子披上了熟悉的大氅,黄先生这才轻轻舒了口气,得了自由的双手搭在孙土匪腰上,防止自己被这土匪粗犷的御马之术颠簸下马。

黄先生只当自己是平常之举,却不知孙土匪内心已经波澜壮阔跌宕起伏了多少个来回。

肉乎乎的算命小书生软在自己怀里不说,还朝自己耳边吐气,没什么文化的土匪头子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个被会妖法的美女魅惑得亡了国的国王好像是叫什么伤肘王来着。

黄先生被遮了双眼,看不到苏土匪那怪异的表情,亦无从知晓孙土匪那诡异离奇的内心世界。

黄磊只是嘴角噙着浅笑,找了个合适的角度,舒舒服服地靠在了孙红雷肩上。

“你叫什么?”山寨的刑室中灯火通明,锋利的锥板闪着寒光,十字架上吊环摇曳着在墙上投下虚晃的影子,着了外衣的黄先生被五花大绑捆在垫了垫子的椅子上,孙土匪手持马鞭甩着空响。

“黄磊,三石磊。”黑布条早在一番折腾下不知所踪,黄先生那湾清澈透亮的眼眸中荡着笑意,“颜镇的算命先生,也一并做个教书匠。”

“你以后就不是颜镇的算命的和教书的了,”孙土匪趾高气昂地宣布,“以后你就是我颜山寨负责算命和教书的,将来看你表现可以考虑让你当个账房还是军师的。”

黄先生寻思着自己是该表现得荣辱不惊点呢还是欣喜若狂点,却不防孙土匪猛地把脸靠过来,黄先生下意识向后一缩,却被墙面挡住逃脱不得,眼睁睁看着两人的鼻尖只剩了一指宽的距离。

土匪头子还没出声就先吐了口气,酒气打在小书生微张的唇齿之间:“你今天的卦还没算吧,先给老子算一卦吧。”说着,绕过椅背的手一动,割开了捆着小书生的绳子。

黄先生有些心疼地抚着大氅上被勒出的皱痕,揉揉被折腾了一早上而有些酸痛的肩,眼角依然含着笑意,抬头看向孙土匪:“不必算,你命里有贵人相助。”

太阳自山间升起,圆圆一轮红日正映在黄磊身后,孙红雷逆光望着他,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只将那一双比朝阳还要耀眼的眸子里闪耀着的温润笑意牢牢看进了心底。

从那天之后,黄磊就住进了颜山寨,成了寨子的师爷。

黄师爷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儿,也只是倚在窗边摇着折扇翻着书。不是黄师爷喜欢大冷天摇扇子装风雅,实在是孙土匪将屋里的炉子烧得太热,即使只着一件单衣也有些闷热,劝他也不听,黄师爷只好托人将他颜镇宅子里的那柄竹骨的扇子取了回来,自己摇着偷个凉快。

这日,黄师爷披着孙土匪从外面买回来的溜金暗红绒袍,推门出了房间,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颜山上便已银装素裹,今日大部分土匪们都跟着孙土匪出去征战,剩下的几个也怕冷,个个都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一时间颜山上竟只听得山风呼啸之声。

得了黄师爷指点,打了场大胜仗凯旋而归的孙土匪刚回到颜山脚下,就看到一片银白色中那抹暗红的身影,和那张一直在自己眼前萦绕的面容,孙土匪傻笑着下马跑了过去,将黄师爷熊抱在怀:“磊磊!想我没有?”

黄师爷无可奈何地被按进了孙土匪的怀里,身后的弟兄们早就习以为常,三三两两地策马上山,路过时也不忘跟自家师爷道声好。

“磊磊,三日后我们就要跟桃山那帮狗日的决战了,你不关心一下我吗?”孙土匪死乞白赖地将黄师爷扑在床上,像只巨型犬一样在黄师爷胸前拱来拱去。

孙土匪这人乍一看上去威慑力十足,颇有悍将之风,可等到熟悉之后就会发现,这货根本就是个脑袋缺根弦儿的傻子,空有一副吓唬人的皮囊罢了。

黄师爷心里吐槽着,推开孙土匪的脑袋,笑骂道:“大傻子。”

“按我给你的计划走,自然万无一失。”黄师爷斜倚在床榻,一副万事皆了然于胸的运筹帷幄之相,一双眼眸璨若星辰。

“都听磊磊的,”孙土匪傻笑着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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